第三百零六章 赤裸相见

陈泰臣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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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淳于帆想到铁宫前殿的画圣,又看了看眼前的招财猫,狐疑问道,“那酒吞究竟用了何等秘法,把这许多贤者拘于此处?其目的又是为何?”

    小肥猫趴在他肩头,咬着耳朵说,“不全是酒吞干的,他只负责搜罗天下异人。封印我们的是大天狗妖尊。这家伙你们可能没听说过,他力压九尾狐和酒吞童子,名列扶桑大妖之首。目的嘛……我就不清楚了,总之是个可怕的坏妖怪。”

    杜远闻言忍不住笑道,“妖怪还分好坏?不都是坏的吗?”

    小肥猫一撅胡子,“当然,你懂什么。妖魔鬼怪只是形态差别,并无先天善恶属性。决定好坏的,是内在灵魂。

    我之前就只是一名市井小妖,由前世贵妇所化,行善积德多了,才被大神册封为小地仙。据说神格有限,连城隍和土地这种九品小官都职位紧缺。

    故而我只能做一名自由散仙,这样也好,符合我随意流徙的闲散作风。”

    听“她”说得有模有样,杜远收起顽皮之心。真正的谪仙他见过几位,丹老和李靖都算,个个身怀惊世神通。于是拱手道,“怠慢了,上仙受我一拜!说好了帮我们发财,不许反悔哦——”

    “好说好说,”夕又米喵呜着嗓音一挥胖爪,“打架我不行,挣钱我最在行。不过地仙可不是上仙,属于人间土产,咱可从没上去过……”

    杜远喜不自禁,抓耳挠腮,耳中只听到“挣钱我最在行”这句话,恨不能马上出去找个交易所买股票。

    淳于帆轻轻抚摸招财猫的耳后,低声问,“那么,现在这门算是开了?里面可有酒吞驻守?”

    “是的,有的……怎么?你俩想找他的麻烦?”那肥猫颈后一圈短毛乍了起来,抽了两下鼻子道,“他有伤在身正在疗养,这机会是极好的。不过——以我嗅出的味道判断,你俩道行不够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修真者以修心为先,迎难而上才有进步。”大喵天师正色凛然。

    “也得先有命才行啊……”夕又米踌躇再三,关切叮嘱,“你们答对妖咒谜题,破解了封印,也许冥冥中暗合天意,我也不拦你们。记住,酒吞童子好色不假,但他的弱点确是落在酒上……”

    嘱咐完毕,小肥猫腾身轻盈落地,轻轻一推大铁门,那独扇的门户豁然无声洞开。

    猫咪没有率先进入,而是紧张地背倚门旁高墙,以双足踏地,向里面连连挥爪,示意杜远和淳于帆先进去……

    两兄弟也很紧张,遂把心一横,既然来了,焉有退缩之理!

    大喵天师第一个投身射了进去,把“一叶孤云”身法发挥到极致。

    厅堂之内很大,很宽敞,但同时又极其拥挤。

    无论地面还是桌面,无论柜台抑或博古架,上面全都摆满了形态各异的瓶瓶罐罐、坛坛桶桶。有的开了封,有的还完整无损。

    有些透明瓶子,可以看出内里不同色彩的液体,部分贴有酒标,但大部分没有任何标识。

    各种酒香飘荡在空气中,充塞鼻孔,已然搅成一团,分不清彼此。

    就在这数千珍藏佳酿环伺之中,大咧咧铺着一张巨床,两端没有遮挡,上面蒙了一块红色手工织锦,布面被金线绣出的樱花覆盖,又被耀目水晶吊灯照着,颇有极尽豪华之感。

    淳于帆手中掐着从小林英助手里借来的肋差“越前”,努着一副拼命的架势闯入厅堂,却看到这样一番景致,四下无人——只有酒。不由愣在当场。

    杜远如影随形,也跟着冲了进来,脚下一个急刹停住,惊叹道,“好一个大酒窖!这床是用来睡觉的吗?真可谓醉生梦死啊……”

    大喵天师用左手食指抵住双唇,示意别出声。

    然后用右手持刀蹑步上前,轻轻搭住那金红色织锦一角,缓缓撩开……

    呼哒——

    巨幅织锦顺刀面滑落,露出下面的床架!

    杜远双目圆睁,两脚一抖,差点叫出声来。那根本不是什么床架,而是一只巨大的玄铁浴缸。

    缸体黢黑,缸中乘满琥珀色粘稠浆液,一具洁白的美型少年躯体,完全裸露着,平躺在浴缸底部,任凭酒浆湮没全身……

    在那躯体之上,只有双足连带小腿皮肤融蚀残缺,隐隐有绿芒闪烁。

    没错,是酒吞童子!

    虽然闭着眼睛,但那粗.黑的眼线别无二家。

    “他在疗伤?用酒……”杜远小声询问。

    大喵点点头,慢慢靠了过去,停在说不清是浴缸还是酒缸旁边。将刀尖调转垂直朝下,双手握住刀柄,果断一插——

    那大妖居然没有睁眼,刀锋一路无阻,直直插入腹腔,一股黑色液体如同烟云,从体内冒了出来,与酒浆混在一处,渐渐变淡,转成暗红色调。

    “成了!”杜远目瞪口呆,万万没想到如此容易。

    大喵也颇感意外,这么简单?!

    当然没那么简单……

    随酒浆迅速转红,整个浴缸突然像加了热的水壶,开始逐渐沸腾起来。

    从最初的气泡上升,到彻底开锅,只用了区区两个呼吸。

    血腥之气充斥整个厅堂,瞬间压倒了满室酒香。

    淳于帆心中惊愕,下意识拔出短刀后退两步。透过暗红浆液可以看到,那赤裸.躯体腹部的创口,如同鲤鱼之咀,正嚅嗫着一张一吸——

    缸中翻开的液体表面迅速下滑,眨眼已经快要见底。

    只听得“滋溜”一声尖锐长音,那创口将满缸混杂血液的酒浆全部吸走,打扫了个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两片翻开的皮肉还吧嗒吧嗒品了品,和嗜酒者的双唇并无二致。

    腾!那大妖腾身坐起,腰杆笔直,双目陡然睁开,“呦西呦西,呦西——好极啦!”

    淳于帆急忙拉开看傻乎乎直着眼热闹的杜远,双双摆出御敌姿态。

    “搞啥子嘛?诈尸有没有!”杜远一脑门子惊悚。

    此刻,容貌俊美妖邪的酒吞童子已经彻底站起身来,轻抬玉腿,从缸沿上跨出。

    一双吊梢美目紧紧盯着不速之客们,嘴角挂出招牌式坏笑。

    “好极。”他一指大喵,“也不知你那背上纹身是何高级法阵,居然重创了本座。正愁疗伤进度缓慢,苦无对症下药的良策。你们就来了……咯咯咯咯!

    这一刀恰到好处,原来我的妖血与酒浆混合,可以十倍反哺自身。这恰好治愈了这副皮囊贫血的老毛病。

    嗯……瞧我现在,脸色是不是红润许多啊?下次出门骗女人,都不用化妆了。妙啊,简直太妙了!”

    杜远心里那个后悔呦,只想着刚刚让义兄把他脑袋也切下来就好了……良机稍纵即逝,再无回返。

    那大妖也不急穿衣服,就那么一步三摇地在满厅酒坛酒罐之中悠闲散步,“头回来吧?我这里没别的,只有数不尽的美酒。各位请自取享用,千万不要客气。需知,这可能是你们今生最后一顿酒了。”

    他言语间充满嘲弄,与把玩野兔的狐狸无异。

    “只有一点,我需要现在就弄清楚。你那背上究竟纹的是什么?居然可以伤到我千年法身。”酒吞童子说着,用赤裸足尖一挑,把刚刚滑落地面的织锦甩入手中,用双手翻了个面,向大喵一展。

    淳于帆倒吸一口酒气,他最担心的事,还是发生了。

    那金红织锦的背面,刚才一直对着浴缸缸体,被人蘸着血浆画出小半张残损的图案来。

    别人看不出那是什么,淳于帆很清楚。

    当年师祖传经,把【上清大洞真经】原本纹于他背上时,每一针走向他都记得清晰,那图案,和眼前酒吞所绘之残图大致吻合。

    他吸出一口气,沉声道,“圣法天授,非凡俗可取。我亦只是背经之人,尚无资格自行修习,况你一介乱世妖孽乎?!今日,你我势必不死不休。”

    酒吞童子乜着眼看了看淳于帆,又盯着手中织锦仔细瞧了瞧,“你没资格学,我信。我没资格学?我不信。咯咯咯……这样吧,我们做个交易。

    一是,你主动脱光,转过身去,让我临摹一下,补齐这张残图,可以留你全尸。

    二是,我把你俩直接干翻,剥了你的皮裱在墙上,省去临摹之功。你选哪一个?”

    他口中讲出的,是比此刻他身体更加赤裸的威胁。

    淳于帆尚未答话,杜远的火气腾一下先上来了。

    “妖孽,休得狂言!”左手在耳垂一抹,已然撸下拆剑耳钉,遥遥对着酒吞催动心诀,一道精芒闪电般射出——

    酒吞不躲不闪,双手捏着织锦两角反身一挥,那布面翻卷展开,如同斗牛士的旗帜,将寒星一举囊入其中。

    那织锦被网成一只大布袋,内里铿锵有声,似是拆剑射出的星芒正自折复撞击。

    终于砰的一声,万籁重归俱寂。

    酒吞松开数指,垂落织锦布面,随意抖了几抖,只余若干寥落星尘。

    “咯咯,好逊的手段。能追到我的寝宫来,还当是何等高手……啧啧啧,未想尽是庸才。拿那小东西射我,当斗法是过家家吗?天朝来的对吧?讲真,我很失望……”

    淳于帆见义弟受窘,突尔跨前一步,“好,我脱。让你瞧个仔细。”

    这变故谁也没想到,杜远和酒吞全都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后者幡然醒转,淫邪笑道,“乖——你这小道士,白白净净的,看着就想亲一口。来吧,快些脱给本座欣赏——”

    他寻了一只硕大酒坛,自顾翘着脚坐了下来,也不顾胯间私.处吊儿郎当,一副“我的地盘我做主,今天吃定你们”的姿态。

    大喵天师不苟言笑,一把拉开腰带,将小林英助的旧和服砰然挣脱。

    随衣物下落,杜远在他身后看得清晰,那皮肤紧致的背上,千真万确,纹着一张天书般的古怪图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