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

蓝灵玉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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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罗文茵静静坐在卧室里,手上拿着的,是苏凡婚礼那一天,一家人,她和曾元进、曾泉夫妇、曾雨、苏凡和霍漱清,还有念卿,一家人真正的全家福。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开心,苏凡,她的女儿迦因,那么的漂亮迷人,她终于穿上了自己设计的最漂亮的婚纱嫁给了最爱的男人,可是,可是,这样的幸福持续了一个月,只是短短的一个月就——

    坐在床边的罗文茵,泪水啪啪地滴在照片上。

    门外,有人在叫她,是李阿姨和小徐。

    她不想让她们进来,擦去眼泪拨通了华东省公安厅厅长的电话。

    “兰厅长,是我,罗文茵。”她的声音尽量平稳。

    厅长问候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榕城发生了枪击案,是吗?”她问。

    “是的,昨天上午,凶手自杀身亡了,伤者正在医院抢救,没有引起其他的伤亡——”厅长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的心里喊着,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?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,我的女儿受伤了,生死未卜?可是,话在嗓子里绕来绕去好几次,她没有说出来。

    尽管华东省高层的人对曾家和霍漱清的关系有些怀疑,却没有几个人是明确知道他们的关系的,即便是这位兰厅长。罗文茵不能发火,不能生气,只有平静地问了一下事件的进展。

    兰厅长又不是第一天混官场的人,当初罗文茵打电话说松阳集团涉黑的事情,后来又和他妻子还有其他一些华东省官员的妻子闲谈时,回忆起当初霍泽楷如何打击这些黑恶势力的情形,兰厅长就知道罗文茵并非闲来无事关心家乡这些事情的。而今天,枪击案的凶手是刘松阳的女儿,而受害人是霍漱清书记的新婚妻子——可是,为什么罗文茵今天才打电话问他这件事呢?按照霍漱清和曾家的关系,罗文茵昨天就该接到消息了呀!

    不管这其中是什么奥秘,兰厅长还是补充说:“昨天枪击案的凶手就是刘松阳的女儿刘书雅,受害人是霍书记的爱人。”

    罗文茵的手,捏紧了。

    “还有其他的消息吗?”罗文茵问。

    “呃,”兰厅长想了想,既然罗文茵那么在意松阳集团的事,那就——于是,接着说,“松阳集团涉黑的主要人员全部落网,有关他们犯罪的进一步的证据,现在还在继续搜集中——”

    “兰厅长,对于这次枪击案,您如何分析?”罗文茵的心里,似乎有了一个答案,可是,她不愿意承认,她需要兰厅长给她一个更权威更可靠的回答。

    兰厅长想了想,说:“从作案手法来看,个人寻仇的可能性比较大,我们初步的调查也证明了这一点。凶手在行凶之前的半个月就开始秘密跟踪霍夫人,在她的住处搜出了许多偷拍霍书记爱人的照片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从兰厅长的讲述里,罗文茵终于了解了刘书雅是如何精密布置枪杀苏凡一事的,了解的越多,她的心里就越是愤懑,恨不得把刘家斩尽杀绝。

    “听说刘书雅有个女儿,在霍书记爱人的公司里工作,你们查过吗?”罗文茵问。

    她的言下之意是,那个刘丹露会不会就和刘书雅串谋了一起杀害苏凡呢?

    “查过了,现在还没有完全的证据表明她们是共犯!”兰厅长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的胸口,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无法平静,她的手按在胸口,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。

    “那其他的人呢,刘家其他的人呢?当年霍省长打黑的时候,刘家就是重点对象,你们查过刘家其他的人吗?”罗文茵问。

    “正在调查,我们目前对案件的定性也是这个结论,很大可能是挟私报复。您放心,我们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,覃书记昨天亲自来了案件讨论会听取调查进展。我这边有什么消息,我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。”兰厅长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听到兰厅长这么说,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可能过头了,便说:“抱歉,兰厅长,霍书记发生这种事,我的心里也很难过,想多知道一点消息,不会干涉你们办案。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“不客气不客气,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查明这件事。”兰厅长道。

    “好,那就这样吧,谢谢您了!有什么情况您就打我这个号码就可以了!”罗文茵道。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兰厅长说完,罗文茵就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刘家的人,刘家的人——

    罗文茵不敢去想苏凡此刻的情形,内心里被仇恨充斥着。

    她想了想,给曾元进打了过去,是他的秘书接了电话。

    “夫人,部长现在不方便接电话。”秘书说。

    “等他有空了给我回过来,我有事和他商量。”罗文茵道。

    “是,我一定转告。”秘书道。

    “还有,你跟他说,我去医院看过了再给他电话。”罗文茵说完,就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而这时,门上传来方希悠的声音。

    罗文茵放下手机,整了整头发,走过去开门。

    “文姨?您——”方希悠一脸担忧,却不好说什么,问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对她摇摇头,道:“我换个衣服咱们就走,让小徐准备车子——”

    “文姨,以珩说他也去看看迦因,他马上就过来送我们。”方希悠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看了她一眼,笑了下,道:“好吧,那你等我一下。”

    走到更衣间,罗文茵看着那么一排排的衣服,拿一件在身上比划一下又扔下,拿一件又扔下,手里的动作烦乱至极。

    方希悠在更衣间门口,和罗文茵的秘书一起站着看着里面心情烦乱的罗文茵。

    “文姨,您穿这件吧!”方希悠走进去,拿起一件罗文茵扔在地上的裙子,又从鞋架上取下一双低跟的皮鞋,“我觉得这样挺好。”

    罗文茵看了她一眼,没有动。

    “您别担心,医院里有霍漱清和阿泉在,您别担心。”方希悠望着罗文茵,劝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一下子坐在更衣间的软凳上,捂着脸,无声地落泪。

    秘书忙拿了纸巾跑过来,方希悠抽出一张纸巾,蹲在罗文茵面前,道:“文姨,迦因,她会没事的,吉人自有天相!”

    罗文茵摇头,拉着方希悠的手,道:“希悠,为什么她要发生这样的事,为什么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方希悠低低地说。

    “那孩子吃了二十几年的苦,没过过一天好日子,现在,现在却,却,却因为霍漱清那点几百年前的破事把她给搭进去,为什么啊?”罗文茵掩面而泣。

    从父亲的电话里,方希悠知道了杀手和霍漱清的关系,此时听罗文茵这么说,心里也着实为苏凡难过。

    这就是所谓的灾祸找上门吗?

    “文姨,相信华东省方面会对这件事有个圆满的处理结果的,您别太难过伤了自己的身体,迦因,还需要我们,您说是吗?”方希悠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点头,擦去眼泪,道:“你说的对,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我们,我,我却——”说完,罗文茵赶紧开始换衣服,更衣间外面,家里的勤务人员报告说苏总来了。

    “文姨,我先出去了以珩聊会儿,您别着急。”方希悠说完,就走出了罗文茵的房间。

    院子里,苏以珩那颀长的身影站在葡萄架下,葡萄架上挂着几个知了笼子,夏日里,知了已经在低低叫着了。

    “你来了?”方希悠道。

    他转过身,看着她,点点头,道:“是迦因吗?”

    方希悠点头,苏以珩叹了口气,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“难怪他那么难过,连话都不想说——”

    “妹妹嘛,怎么会不难过呢?”方希悠道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!”苏以珩低声说,视线直直地落在方希悠的脸上,毫不闪躲。

    方希悠却转过脸,低声道:“你现在这么说,太残忍了。”

    苏以珩仰起头,看着知了笼子,道:“他现在还搞不清状况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这么说,这个节骨眼上,你说这种话——”方希悠盯着他,压低声音道。

    苏以珩看着她,笑了下,道:“不管到什么时候,不管他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,你都这样维护他。”

    方希悠别过脸,道:“我们,是夫妻!”

    “是啊,夫妻,夫妻!”苏以珩深深叹了口气,低低地说,“希悠,你这样子,苦的只是你自己!”

    方希悠不语。

    说话间,罗文茵就走了出来,方希悠赶紧迎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以珩来了?麻烦你了!”罗文茵道。

    “应该的,文姨。我妈说她晚一点就过去看看迦因,现在在重症室,人多了过去也对迦因不好。”苏以珩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神色哀伤,点点头,道:“谢谢你们,以珩。”

    几个人上了车,车子直接驶向苏凡所在的医院。

    重症室里面,霍漱清和曾泉两个人一夜没有合眼,偶尔出去买一瓶提神的饮料在外面喝掉,就继续在病房里守着苏凡。

    而等罗文茵几人到达的时候,覃逸飞也在病房里。

    透过病房墙上的玻璃,罗文茵等人看到的是守护着苏凡的那三个男人。

    罗文茵的心里难过万分,自然不会去想别的,可是,方希悠和苏以珩却——

    方希悠微微低下头,苏以珩看见她的睫毛不停地眨着,嘴唇在不停地抽动着,知道她是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痛楚。看着她这样,苏以珩的心,也好像被一把刀静静地割着。他拍了下方希悠的肩,她猛地抬头看着他。

    值班护士告诉他们,重症室里不能有太多的人,让他们安排好次序再去探视。于是,曾泉和覃逸飞出来了,罗文茵换上了灭菌服,走进了病房。

    霍漱清起身,扶住捂着嘴落泪、险些跌倒的罗文茵。

    泪水,从罗文茵的眼里不停地滚下去。

    “她,她——”罗文茵问。

    “手术很成功,她会醒过来的。”霍漱清劝慰道。

    病房里,只有罗文茵和霍漱清,罗文茵拉住苏凡的手指,坐在病床边,擦去眼泪。

    “是刘书雅干的?”罗文茵道。

    霍漱清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?”罗文茵声音很低,却是夹带着浓浓的愤怒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——”霍漱清道。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罗文茵起身,甩了一个巴掌打在霍漱清的脸上,眼中含泪盯着霍漱清。

    霍漱清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跟我们保证的?你说,你会好好爱她,好好保护她,可你,这就是你爱她保护她的结果吗?你爱她就是让她为你过去的错误买单?你爱她就是让她躺在这里生死未卜吗?”罗文茵盯着霍漱清,泪水如珠子一般从她的眼里流出去。

    霍漱清不语,转过头看着静静躺着的苏凡。

    罗文茵闭上眼。

    病房里面的情形,外面的几个人全看见了,覃逸飞见状,赶紧套上灭菌服进去。

    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罗文茵问。

    “医生会安排详细的治疗计划——”霍漱清道。

    “我说的是刘家怎么办?”罗文茵打断他的话,音量提高,盯着霍漱清。

    霍漱清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刘书雅死了,这件事就可以结束了吗?”罗文茵道。

    “接下来公安方面会处理——”霍漱清答道。

    “刘家的人,必须为此付出代价!”罗文茵盯着他,道。

    覃逸飞进来的时候,刚好听到这一句,他怔住了。

    “您是想要赶尽杀绝吗?”霍漱清问。

    “难道你不想吗?”罗文茵道,“还是说,你对刘书雅旧情难忘,哪怕她对迦因开枪,你也要对刘家网开一面?”

    覃逸飞没有再动,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我不希望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,犯罪的人必须按照法律进行相应的制裁,可是,无辜的人,不能被牵连。”霍漱清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冷笑了,看着霍漱清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患难见真情,还是秉公执法,霍漱清?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帮助刘家拿到银行贷款的事情吗?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扶持他们生意的事情吗?”罗文茵质问道。

    霍漱清不语。

    “当时,迦因劝我不要质问你为什么要帮助刘家,她说他相信你在做正确的事。”罗文茵说着,苦笑了,泪水再度流了下来,“现在看来,我们都太傻了,都被你骗了,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忘记刘书雅,你一直爱着她!”

    “是吗,她说她相信我?”霍漱清苦笑了,望着病床上的苏凡。

    “真是个傻丫头!”罗文茵道。

    “妈,对不起,迦因变成现在这样,我,对不起您和爸爸,是我没有保护好她。如果,如果有可能,我愿意代替她承受这一切——”霍漱清望着罗文茵,沉声道。

    罗文茵冷笑一下,道:“说的好听!”

    “可是,这件事,不能继续向着错误的方向进行了,不能用仇恨去消灭仇恨。迦因,她也不愿意看着我们对刘家赶尽杀绝,不愿意看着刘家无辜的人因此受到牵连——”霍漱清道,顿了片刻,“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,我们,我们都了解她,不是吗?如果她醒来看见我们无视法律人道,让那些和她一样无辜的人因为自己没有犯过的错误而受到惩罚,她,会怎么看待我们?她会更伤心,更自责!”

    “你这只不过是替自己狡辩,不要扯上她!”罗文茵道,她擦去眼泪,盯着霍漱清,“我告诉你,霍漱清,就算你不动手,我也会想办法为我的女儿报仇,我会让刘家的人为刘书雅的行为陪葬!”

    “妈,我知道您可以做到,只要您愿意这么做,您可以做到。可是,我,不支持!这件事交给华东省警方处理,我们,没有权利去干涉司法!”霍漱清道。

    这时,覃逸飞推门进来,叫了一声“哥——”

    霍漱清和罗文茵都转头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哥,医生找你。”覃逸飞道。

    霍漱清忙走了出去,覃逸飞跟着他出门。

    “哥,我骗你的,医生没有找你。”覃逸飞见霍漱清要脱掉灭菌服,忙制止道。

    霍漱清不解,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我刚才看见她打了你,我想进来劝,就听见她在对你发火了,所以,我就把你骗出来,我怕她继续——”覃逸飞解释道,“哥,对不起,我,不该对你动手,对不起!”

    “小飞,你——”霍漱清道。

    “这一夜,我一直在想,发生这样的事,我们都很难过,可是,我们每一个人的悲伤加起来都不及你,你才是最痛苦最艰难的那个人,而我,我却将自己的悲伤发泄在你的身上,是我不对。”覃逸飞道。

    “别说这个了,小飞——”霍漱清双手按住覃逸飞的胳膊,覃逸飞却摇头。

    “哥,我对不起你!经过了这一夜,我才理解了你,理解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发泄自己的情绪,对不起,我,明白的太晚了。”覃逸飞望着霍漱清,“我想,罗阿姨一定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才打你的,我们,都错了。”

    霍漱清摇头,挤出一丝笑意,道:“小飞,谢谢你。只是,现在我们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,和这些事情相比,发泄悲伤根本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“罗阿姨想要干什么?”覃逸飞问。

    “她要对刘家下手,如果曾部长被她说服,刘家很可能面临灭顶之灾。”霍漱清道。

    “那你怎么办?她逼你动手?”覃逸飞问。

    霍漱清点头,道:“可是我不能,我想曾部长应该也不会那么做。可是,如果迦因母亲利用曾部长的权威在华东省运作的话,刘家很难逃脱。”

    覃逸飞明白了霍漱清的意思,问:“你说吧,我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你立刻给覃叔叔打电话,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,请他对省里相关的领导多加注意······我们,不能犯更大的错误!”霍漱清叮嘱道。

    覃逸飞点头,道:“我知道了,我这就出去给我爸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霍漱清拍拍覃逸飞的肩,覃逸飞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而病房门外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