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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埋葬了一代枭雄，程家最无法公之于众的尸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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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蝇盘踞在半空中，两辆从锦城开过来的垃圾车停在不远处，“笃噔—笃噔—”垃圾车的表面全都是铁锈，随着它的后车身开始倾斜，那些黄褐色的铁锈粉末落在地上。
“哗啦哗啦”来自城市的各色垃圾都倾车而出，笨重的垃圾车向后倒退，垃圾堆砌成一个弧形的高地，另一辆垃圾车也照葫芦画瓢，用同样地倒车手法，把变质发霉，或者腐烂发臭的垃圾倒在了地上。
一阵臭烘烘的热风卷过，尘沙四起，两个垃圾车司机赶紧关上车门，“笃噔—笃噔—”垃圾车碾过以前的旧垃圾，按原路返回繁华的锦城。
这里是近郊人人皆知的“乱葬岗”，说是乱葬岗，不过是一些市民的极端评价，政府用这块近乎沙漠化的地方堆放垃圾，实在是明智之举，这块凹陷下去的沙地，除了用来放垃圾，已经没有其他用处。
朝南，它正对着安静的高架轨道，上面有时会有呼啸而过的白色动车。在天气晴朗的时候，动车就像是海里的一条白鲨，这个凹陷的沙坑则像是装满了海洋动物尸体的海盆。
周生生风水学里面曾经深入剖析过，这块地坐北朝南，是生生不息的龙虎之兆。但当时风水专家周生生还不出名，大家纯粹当笑话听，近日锦城往康城的动车事故让人后怕，无聊的媒体列举了自从锦城有动车以来，发生过得大大小小的动车事故。最后大家发现，只有这块靠近乱葬岗的动车段，从未出现过事故，一直十分平稳，零事故！市民哑然。
绿头蝇越聚越多，他们都盘踞在垃圾车新运来的饮料包装边，吸食那些残羹剩饭。聚拢的蝇群又惹来了一群昆虫，它们个头很大，前爪十分长，是类似于螳螂的某种飞行昆虫，它们一来，绿头蝇纷纷从占领的地盘上飞下来，讪讪的附着在一旁的小树上。
这些长脚昆虫揪着塑料包装，很快的，刚刚堆砌好的垃圾堆纷纷倒塌，如多米诺骨牌一般，集体覆灭。飞溅起一股浓重的尘沙，长脚昆虫成群结队，兴奋的看着这些垃圾陷进沙坑里。
又刮过一阵热风，长脚昆虫都附在一个闪着星钻冷光的黑色卷筒上，绿头蝇见这群长脚族已经吃饱喝足，就重回阵地，开始寻找最后的残渣。
每次垃圾车来倒垃圾的时候，都习惯把垃圾倒在北边，这就造成这个沙坑的南面，没有任何附着物，它常年被大风吹拂，表层越来越薄，以至于露出了里面的一些细碎的花岗岩。
“当——”白色动车路过，地面稍稍震动了一下，南面原本的一条小细缝忽然塌陷，一个深浅不一的土坑露出来，等白色动车飞驰而过，那土坑里露出了一具骸骨，头骨被人折断，歪向南边，似乎，那骷髅头……就在常年观望着南边的动车，看着那些锦城人为生活而忙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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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锦城峰会而建造的各类场馆早就在峰会结束后，全部拆掉。但是为了接下来的全球峰会，主场馆的框架还留在那儿。几名高空作业的画匠，正在上面进行整壁墙的绘画，未完工的画作极具未来感，不知道这面墙会被涂抹上锦城的过去，将来，还是现在？
程仲夏戴着墨镜，今天的太阳很大，陈语打着玫瑰色太阳伞，顺便也给他遮挡住灼热的直射，两人站在画壁下面，程仲夏拿出数码相机，拍了两下，放在手心，不停的校对着看。
“仲夏，我们去那边吧，真晒人。”
“辛苦的是那些高空作业的画匠。”这次承接整体墙壁的绘画，【程仲夏】的所有团队，从a组到z组，都在国内其他地方执行任务，程仲夏只好从别的公司借来了画匠。
“知道啦，我们到棚底下去。”
两人来到临时凉棚下坐好，立即有人给他们二人端来了两杯饮料，程仲夏低头，看着相机里未完成的图像，说：“总觉得缺点什么。”
“你太完美主义了，不用那么苛刻，那些来捕捉商机的外国人，没多少闲工夫放在这上面。”这声音从背后响起，程仲夏转过头，孟回打着伞，朝这边走过来。
施工的队伍偶尔会弄出钢筋相碰的声响，韩愈坐在程仲夏身边，盯着那一方墙看，锦城峰会用的展览馆，这么经由程仲夏一粉刷，又换了另一种的味道。
“霸气十足。”韩愈评价道。
“谢谢。”程仲夏喝了一口饮料，陈语就见他喝一口，放下杯子，看了孟回一眼，又喝了一口，再次放下杯子，第三次想要拿起杯子啜饮的时候，他忽然指着西面的墙问：“孟回，你猜，那里会画上什么？”
韩愈的头自然的向西边看过去。
陈语不知道程仲夏要干什么，他微微站起来，扫了一眼孟回得后颈，陈语愣了一下，那里有一个深深的牙印，微微泛着深红的血痕。
“那里吗？如果是我，会画上一颗拔节生长的绿树，还要画一方波光粼粼的湖面，树影倒映在上面。”韩愈转过头，发现程仲夏脸色微红，她直接伸手过去摸上他的额头，问：“你不会在秋天中暑吧？”
程仲夏立即触电般侧过头，陈语僵在椅子上，浑身觉得冰冷，这牙印是多么熟悉，她一眼就能看出来，是谁的牙印。
“……陈语？你们这是怎么了？我的主意很差劲吗？”
“没有。很好。”孟回今天穿得是一件圆领的t恤加外套，那个牙印，他可能是忘了遮，竟然就这么暴露于阳光之下。程仲夏听着孟回开始继续解释自己的创意，眼睛却紧紧盯着那块被牙齿狠狠啃噬过的肌肤，就好似，自己曾经对韩愈的肮脏想法，被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。
“这个主意其实挺好，我们仲夏，就是想达到这个效果。”陈语回过神，她看着孟回开开合合的樱唇，差点咬破自己的嘴唇，她心里划开一道口子，比当初明了仲夏对韩愈的感情时还要痛楚。韩愈是死人，她犯不着和一个死人置气，更犯不着去嫉妒，但孟回是活生生的一个人，她就坐在仲夏身边，迷乱着他的感官。
“是吗？好吧，我只是随口说说。我相信仲夏这幅壁画，会让人眼前一亮的。”韩愈低头吸了两口果汁，几名工人搬着油画走过去，韩愈随便瞅一眼，就看到一幅眼熟的油画。“哎，你们停下来。”
“是，孟总。”搬运工人抬着油画凑近，韩愈揉揉眼睛，确实是那幅油画，一模一样。
这幅油画有三米长，是出自某位欧洲小国的宫廷画师之手，油画从左到右，全都是历代程家的重要人物。韩愈以前只在祠堂里见过这幅油画，她好奇的又凑近了点。
程仲夏开口道：“这是赝品。做陈列用的。”
“原来复制品啊，怪不得……”看上去不像以前那么陈旧，“怪不得颜色很新，要是真品，颜色肯定淡了。”
“你喜欢这个？”程仲夏又走进一点，两人几乎贴在一起。“要我给你介绍一下，这上面的人吗？”
韩愈对这幅画上的人物，基本都很清楚，唯一不清楚的就是……她指着最右边和程九柏（程父）㊣(6)坐在一起的男子，他穿着中山装，气宇轩昂，韩愈在进入程家，接受长媳培训的时候，就很想知道这个男子是谁。
“这……”程仲夏为难的拖长音调，陈语走过来一看，那男子没有脸，脸部没有半点勾勒，看上去，是后来画师刻意涂抹掉的。
“他到底是谁呢？没有脸的人。”韩愈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，喃喃的问。
“他叫程虎跃……严格说起来，是我三叔呢。”
“……程虎跃……”韩愈收回手指，这大约，又是程家的另一个禁忌，就连福伯，也在自己的追问下拒绝说半个字。
“他是个很优秀的人。”程仲夏又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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警察局长丁启文打着哈欠从办公室走出来，最近锦城的犯罪率明显下降，要出去办案的刑警并不多，搜救队的队长石峰正坐在一群刑警旁边，听他们讲最近的扫黄故事。
“你们就不能谈点正事！”丁启文斥了一声，坐在一旁，听他们说着。
话题从身材很棒的头牌小姐，莫名其妙的转到了程远和孟回的绯闻上。丁启文听他们说得越来越下作，不禁岔开话题，问石峰道：“大夫人的尸体，你们最后还有去搜寻吗？”
石峰听见这话，脸色一变，他看向众人，轻轻的说：“你们说这程家的事情，怎么就这么离奇……当年程虎跃的尸体，也是没找到。大夫人的尸体，也不见了。”